經歷了好多事情，楊小魚疲憊極了，他覺得應該換個環境自己安靜的呆會。也有逃避的想法，覆雜的事情，並不是說出來誰都會理解的。

楊小魚想要不要去香港，香港環境優美，去那裏呆一段時間是不錯的選擇。

於是，他便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，其實不多，只有幾件衣服。

不著急出發，楊小魚收拾好東西以後就放在了椅子上，自己站在窗戶前面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，腦子裏一片混沌，思緒亂成麻。

不知道楊爸什麽時候過來的，但是，楊小魚回神時候，楊爸已經沈默的站在房間門口，應該在這裏站了很久了。

“回來才幾天，又要走嗎？”

良久，楊爸才開口說話。他的話帶著濃濃的滄桑，那是歲月留下的痕跡，語氣中還有些憤怒和其他異樣的情緒，楊小魚揣測著。憤怒大概與妃音有關，而其他的，他猜不透。

楊小魚終於轉頭，把目光投向父親，嘴角微揚：“離開了，對誰都沒影響，畢竟，沒了我地球照樣轉。”

楊爸不死心，再問：“小魚，你了解自己以後想要走的路？現在這樣兜兜轉轉，到了以後，一事無成，你會後悔的……”說著說著，楊爸停下了：“我勸不住你，你要走，我留不住。”

看著這些，楊小魚的心裏很不是滋味。楊爸一身落魄，把楊小魚的心情更是弄的一團糟，他與楊爸關系本就僵硬。經楊爸這一說，楊小魚心中那一股埋怨不禁從口而出。

“怎麽，你做的糟心事還少嗎？你繼續去酗酒啊，媽已經走了，再也不會回來了！你繼續家暴啊，這些年，你給她的難堪還少嗎！我不需要你管，我的事也輪不到你管！”

楊小魚的話一句一句的傳入楊爸的耳裏，他從剛進門的臉色覆雜到板著臉說話，從還微帶憤怒到一臉落魄，兩人之間的話語不多，但楊爸的臉現在已是蒼白了。

楊小魚還在不停的說著，他的嘴唇不停的動著，但是楊爸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麽內容了，只是心裏很難受，眼眶也聚滿了淚水，一個年近半百的男人竟是哭了。

楊爸踉蹌了一下，微微搖頭，嘴唇也微微的動著，過了幾分鐘，他仍是沒有發出一個音節。楊小魚的話，如一把鋒利的刀，一下一下的紮在他的心上，一直小心翼翼藏著的自尊在這一刻，碎成了渣。

他沒有任何話反駁楊小魚，他沒有這個資格。

楊小魚說的都是他的渾事，讓他追悔莫及心痛萬分的事，造成了的後果，他無法彌補。

“你走吧，我心意已定，你攔不了我。”楊小魚指著門外，對著楊爸喊，語氣很沖。

“可……”楊爸扶著墻，好像還沒有從刺激中緩過來，踉蹌腳步，想說的話被楊小魚的一張冷臉凍成了冰，咽回肚子裏。

“你走，我不想看見你，我為什麽不願意待在這裏，還需要我給你理由嗎？”

楊小魚說著說著，不止有憤怒，到最後，竟是笑了，笑的諷刺，笑的勉強。

楊爸身體依著墻，慢慢的走出了房間，在門外拿了拐杖，撐著離開家裏

待楊爸走後，楊小魚僵硬的臉色才變化。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，事情已經過去了，他該放下了，可是……這麽多年過去，藏在心裏的傷疤再被猛地掀開，血淋淋的，再次憶起痛苦的回憶，兩人都痛苦。

楊小魚知道，自己仍舊沒有釋懷。

在窗戶旁站了一會，看著楊爸拄著拐杖越走越遠，心裏毫不擔心，這裏是楊爸的家鄉，生活超過幾十餘年，一草一木都已熟悉，不會有什麽危險的。

楊爸，也經歷了很多，背已經駝了，腿腳也不利索了。

腦子裏的東西依舊亂，但，楊小魚不想再管。楊爸的身影也在轉角處消失了。

轉過身，把墻角落灰的折疊的躺椅打開，拿衣服拍了拍灰，就直接躺下了。楊小魚沒有想到的，在楊爸走的那一條路上，有村裏一個很大很深的河塘。

……

楊小魚無奈躺在椅子上，閉上眼，依舊迷茫，耳邊又想起了楊爸對自己說的話：“你了解自己以後想要走的路？”“算了，你要走，我留不住……”

一遍，兩遍……

楊小魚只覺自己中了毒，這些話在腦子裏回蕩，久久揮之不去，他內心更煩了。

腦子混混沌沌，楊小魚感覺自己就要睡著的時候，外面想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和粗魯的拍門的聲音。有人造訪。

“有人嗎有人嗎！楊叔叔掉河裏了！”聲音很熟悉，好像是……是誰的來著？楊小魚皺眉，緊閉眼睛，意識漸漸回籠。

剛剛在說啥？楊小魚睜開朦朧的眼，回憶著。依舊沒想起，門外的拍門聲音倒是又大了：“有人嗎，楊叔叔掉河裏了！楊小魚！來人啊！”

楊小魚一下清醒了，他猛地從躺椅上起來，快步跑出去給外面喊的人開門，邊跑邊喊：“來了！”

慌忙的打開門，門口站著的人是二蛋。

門開了，二蛋就停止了拍門，只是焦急的看著楊小魚，有些欲言又止，覆雜極了。

二蛋是個聰明人，之前的事情他也了解過一些，只是現在情況危機，楊家，怎麽只有楊小魚在家呢？

“我爸怎麽了！支支吾吾的幹啥呀，發生了什麽事，你說啊！”楊小魚不信自己聽到的，只是現在看著二蛋欲言又止的樣子，很著急，問他發生了什麽事，語氣急促。

二蛋在太陽的暴曬下已經滿頭大汗，剛才也是氣喘籲籲的從河邊跑到這裏來找楊爸的家人，現在有些上氣不接下氣。

“楊爸掉水裏了，剛剛已經有人下水救人了，我來，來通知他的家裏人。”二蛋不扭捏了，直接了當的說完，然後就要走，已經走了一段路了，又想到了些什麽：“你要是不想管楊叔叔呢，他現在生死未殊，到底是掉到水裏還是……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
二蛋心裏清楚，這番話，在他這樣一個旁人的嘴裏說出來很不合適，但是，這些話是必須要有人來對他說的啊。

“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吧。”說罷，二蛋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了。楊爸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，他現在趕過去，說不定還能幫上些忙。

楊小魚沒想到，這一時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，父親熬了這麽久，怎麽，會……

是自己的話刺激的嗎？楊爸他做的不對，這個是真的，可是，可是……

楊小魚有些瘋，腦子好像馬上要炸掉，他做錯了什麽老天要這樣對他？他該怎麽辦？

“啊——”楊小魚對著天大喊，他在宣洩自己的苦惱和怒氣，天不公，他也無能為力。

但是，現在，他必須要去楊爸那裏，說不定，楊爸真的是失足掉下去了呢？楊爸是個堅強的人啊，楊小魚朝二蛋剛剛跑的路線追過去，他的心裏還存著念想。

河塘，很大很深，一眼望去茫闊無邊。

楊小魚好不容易趕到，在河塘旁的路邊，已經圍了很多人。

“我爸爸怎麽樣？”楊小魚語氣微顫，沖著人群喊了一句，然後，又急忙跑了過去。

人群看到楊小魚來了，嘰嘰喳喳炸開了鍋，對著楊小魚指指點點，看著楊小魚走近，人們又不好再說些難聽的話，但仍舊有人小聲議論。

“剛才救上來，做了心臟覆蘇按壓，現在就只能等他自己醒了，我們就只能做到這裏了，你把楊叔叔背回去吧，替他換身幹衣服。”二蛋蹲在楊爸的旁邊，回覆著楊小魚的同時眼睛不離楊爸。

“誒，好。”楊小魚猶豫了一下，最後還是應下來。

“鄉親們都散了吧，多虧了你們搭手相救，現在楊叔叔已經沒事了，日後請你們大家吃飯。現在就先散了吧，想必大家的家裏地裏都還有農事沒幹完。”

二蛋看著周圍或是關心，或是看熱鬧的人群，打發他們散了，自己留下來：“楊小魚，你來背楊爸，我給你搭把手。”

兩人還沒開始忙活時候，楊爸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，只是，一直閉著眼沒有做出其他反應。楊小魚的手抓住楊爸的一只手，另一只手要使勁的時候，被躺倒在地上的人掙開了。

一個虛榮蒼老的聲音響起：“我不要他背，我沒有這個資格。”是楊爸，他醒了。

只是他這樣開口，一下就被嗆到了，難受的咳了起來。二蛋給楊爸撫背：“楊爸，你還沒有恢覆好，身體也很虛弱，現在安分些，讓楊小魚帶你回去。”

他的語氣，就好像在哄誘一個大孩子。

楊小魚站在旁邊，沈默不語。

“我沒有這個兒子，他不孝，他要趕我走，留他何用，留他何用！”楊爸沒有正眼看楊小魚，只是情緒很激動的拉著二蛋。

“二蛋，你送我回去，你送我回去。”

楊爸的精神好像崩潰了，現在，對周圍的事物都有一種不安全感。楊爸自己踉蹌著站起來，突然腳軟，沒站穩，向一邊倒去。

還好，二蛋眼疾手快扶住了他。

楊小魚多餘的站在旁邊，“我……”

“你走，這裏不歡迎你！這裏，容不下你這樣一尊大菩薩！”楊爸突然沖著楊小魚憤怒的喊。

下一秒就昏了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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